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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照海中岛
信息来源:福建日报新福建App 发布时间:2022-11-25 13:43 作者:山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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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夕阳西下,乘一叶小舟划向圣杯屿,本已是一幅浪漫绝美的画面。

  落日余晖如丹似血,那般恣意而浪漫地穿隙而过漳州古雷化工园炼塔林立的宏伟气势,映照在古雷港波光粼粼的深蓝海面,泛滥着金碧辉煌的火红律动,也纵情地照耀圣杯屿傲然独立的灯塔,有时起时落的海鸥显得更加神采飞扬,这一番风景惹人心有戚戚怜爱无比,亦令人流连忘返好生怀想。

  圣杯屿,一个好听的名字,好奇地让人憧憬和幻想,如果身临其境,形如一只平放酒杯的象形夸炫着实使人怦然心动。圣杯屿名曰屿,其实就是一个小岛,正如《说文》释:“屿,岛也。”《广韵》则把屿解释为海中洲。岛与屿,经常是关联不可分的,若着实要加以区分,面积大者可为“岛”,小则称“屿”,古书又言,平地小山,在水为岛,在陆为屿。鼓浪屿、东门屿、江心屿、兰屿并称中国四大名屿,相对而言,圣杯屿稍显默默无闻,形单影只地表露在漳州古雷港经济开发区杏仔村东南部海面上,如若往圣杯屿周遭的海域深潜,倒还有很多记忆和故事。

  圣杯屿是福建林林总总众多岛屿的一个,却见证了无数的潮起潮落,无数的船来船往。奇巧有一艘海船,沉睡海底七百年,一朝惊天下,着实让圣杯屿时光倒流,容光焕发。

  公元1271至1368年之间不到一个世纪,是中国历史纪年的元朝时代。那朝那年,一艘满载龙泉窑瓷器的船只在圣杯屿海域沉没,深埋海底任由波涛激荡七百年,直至今朝今日,梦醒当耀世,清水出芙蓉。圣杯屿元代海船是富集的福建水下文化遗产资源的一个典型新发现,水下考古人员通过数次调查发掘,确认了海船的位置和保存状况,发现这艘木质船体,船体遗存艏西北艉东南,约310°方向,残长13.07米,残宽约3.7米,发现隔舱板6道。船上文物被小心翼翼地提取出水,多是元代龙泉窑青瓷,器形主要有碗、盏、盘、洗、碟、高足杯,这是一场元代时光的欢呼,更是一场青姬龙泉的惊艳。

  龙泉窑因其主要产区在浙江省龙泉市而得名,是中国制瓷历史上最长的一个瓷窑系,历史长达1600多年,以烧制青瓷而最为名闻遐迩。宋元时期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瓷器就是以青瓷为主,尤以龙泉青瓷为重。圣杯屿元代海船出水的龙泉窑青瓷,虽无及“雨过天青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”的极致,却仍具“巧剜明月染春水,轻旋薄冰盛绿云”的精彩,从精巧的“双鱼洗”到雅致的“菊花碗”,从灵动的“五线谱”高足杯再到“百花绽放”的印花瓷盘,足以印证,可见一斑。这些龙泉青瓷碗、盘、洗等器物外腹出现双线莲瓣纹,具有典型的元代特征,而当时瓷器上出现的“五线谱”纹样,五条横线贯穿瓷器口沿下外腹周遭,再加三道类似音符的短斜线点缀,形神相似音乐的“五线谱纹”,“五线谱纹”龙泉青瓷尤其是高足杯则成了圣杯屿元代沉船水下遗址的时代标签。与小杯小洗小碗碟相比,大盘大碗格外醒目,这些瓷器应运而生,自然是为满足海外客户不同文化背景和生活偏好的时代产物。有意无意间,七个世纪前的审美意趣深深地烙刻在或大或小的各色青瓷中,也在出水文物中彰显了那个年代文明话语的朴素与闲适、多彩与隽永。

  元朝与之前的宋代一同记录着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海上丝绸之路,这条海路又称“海上香料之路”,更真实地体现为有物可证的“海上陶瓷之路”。“泉州: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”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,足以体现公元10~14世纪亚洲海上贸易的高度繁荣时期,泉州成为东方第一大港的八闽荣耀往事,正可谓“涨海声中万国商”。海上丝绸之路分为东海航线和南海航线两条线路,圣杯屿这片海域曾是南洋航线和东洋航线的交汇处。1296年,元朝人周达观随出使团队海路前往中南半岛的古国真腊,回国后著述了《真腊风土记》,记载道:其地想不出金银,以唐人金银为第一,五色轻缣帛次之,其次如真州之锡镴,温州之漆盘,泉处之青瓷器……

  光阴如丝,海上丝绸之路依稀横亘在古雷湾的波涛间,仿佛披挂在圣杯屿的塔尖上。残阳如血,美景倾泻在古雷湾的碧海绿波上,也真情照耀圣杯屿的七百年沉船记忆。如若百问千谜,元代沉船来自何处,将驶往何方?主人是谁,生死又如何?经历几多,风雨故事何以谈?圣杯屿不语,夕阳也沉默不语。或许,只有时光会作答。

  世界这么精彩,有人说,世界最丰富的博物馆坐落在海底,只是人类尚未自由进入。有研究统计表明,中国近海海域下“沉睡”着至少2000艘古船,福建海域就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海域,已知50多处的沉船就是骄傲。

  圣杯屿,如今已是一个海洋考古的福建样本和时代的文化图标。

 

  作者:傅柒生(山川)研究员,

  福建省文旅厅副厅长,福建省文物局局长,福建博物院院长  

  

  
 
来源:福建日报新福建Ap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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